一、晓静的婚礼3
“你是想把文戏变成武戏吗?哈哈哈!”陈晓静笑道,“这座山上没有老虎,只有母老虎、不会吃人的母老虎。”
“你…你这个小坏蛋…”
“我不是小坏蛋,你才像个傻小子。”陈晓静咯咯笑道,“哥哥,如果那个胖妞儿实在生不出孩子,我给你生个孩子好吗?生一个和你一样的男孩子!”
“你喝醉了。”
酒劲儿上涌,陈晓静的话缥缈得像是从遥远的山外传来的。贴身的短袖勾勒着陈晓静丰腴的身材,那款跟随我了多年的石头,战利品般挂在陈晓静的脖子上。我盯着那块刻意被放在扣子外面的石头看。此时的它,如同一位千年的的老者,缄默着回应我的目光。
“怎么?舍不得了?”陈晓静沉吟片刻接着道,“哦对了,这块石头跟了你多年,是带有灵性的。我取走了你的石头,就该还你一块护身的物件儿。”
“我的命够硬了,不需要这些。我还得感谢你请走了这尊山神呢。”我说,“我其实什么都不信,但敬畏是有点的。”
“不行,到了我的地盘我做主!”
一夜美酒、一夜畅聊,直到鱼庄打烊了,我和陈晓静才踉踉跄跄回到了酒店。
我有多久没有睡得那么香甜了?
清晨,窗外响起鸟雀的啾鸣,拉开窗帘打开门窗,山外的朝阳映红了漫天的彩云,一股香甜的花香扑面而来。
“你起来啦?”
陈晓静的声音让我的心里一哆嗦:难道,昨晚…
“你昨晚打了一晚上的呼噜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里的野猪跑出来了。”
循声探去,才发现声音是从隔壁的露台传来的。
两间房的露台之间只隔了一道竹编外饰的隔断。
“怎么会呢?”我仔细回忆了一番昨晚发生的事情后笑道,“猪是不会有那么笨的。”
“怎么了,后悔了?”
“多动听的流水声音啊!”我说,“他们要去的是大海的方向,坎坷跌宕和遗憾,总是难免的…”
胸前一股柔和的凉沁入我的肌肤。我低头抬手捏起那块玉牌,那块陈晓静送我的玉牌,仔细端详着。
这是一块温润细腻的白玉,浮雕有一尊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的观音。观音手持法器,面容慈祥,观之顿时让人心生安宁。
“你是想让观音收了我这只**吗?”我对隔壁的正泡着温泉的陈晓静笑道。
“你呀,不是孙悟空,你是猪八戒!还是一头本分的猪八戒。”
我苦笑了笑,脑子里却在遐想着那块黢黑的配饰,映衬在陈晓静雪白的酮体之上,是怎样一副妖艳的画面。
温泉将残留的酒气逼出体外,山林里活力十足的空气更是唤醒了每一颗大脑细胞。
早餐过后,一路闲逛来到停车场。耀眼的阳光照亮了大山,昨夜在这里上演的一切,恍如卸了妆的演员,躲进山林拉起的大幕,养精蓄锐,期待下一场大戏的开始。
雨后山路湿滑,陈晓静这个女新手驾着车,像是在小步行走在冰面上。
“我来吧?”
“不行,你对路况不熟。”陈晓静说,“何况是这么复杂的山地。”
“你忘了我的家乡也有山,冬季还有冰雪。”我说,“再说,你不也是第一次开车进山?”
“好吧,那我就当一回观光车乘客喽!”
春日的大山,花香鸟语的,一大早的就有背包客在行行摄摄。下山的人并不多,上山的大客车倒是一辆接一辆的。
恰逢周六,捂了一冬天的人们携家带口或者三五结伴,或者组团户外,享受着一年中最美的季节。
青春呢?最美的青春是不是也该有这般的晴好才能匹配?
昨夜一场小雨湿润了空气、湿润了山谷。朝阳的温暖蒸腾了大地,一片片云雾自山下涌了上来,晴空祥云,大山登时仙境般灵动了起来。
“好美啊!”我说,“等我老了,我愿意在这里盖三间草房,种点青菜,养几只鸡、几头猪,做一个山野闲人。”
“还可以熏点腊肉。山里的气候潮湿阴凉,柴火熏出的草猪腊肉最好吃的了。”
“对啊,美酒佳肴,必须吟诗才好。”
“你还会吟诗?”
“当然喽,不就是什么无言、骑驴什么的。”
“哈哈,你无一个、骑一个我听听。”
“好好,你等着啊。”
山坳里升起一股青烟,该是还没迁走的人家在生火做饭。炉灶上是不是挂着熏得发黑的猪腿?院子里的鸡此时是不是正在抢食?沾着露水的青菜,流水洗了最是清甜。
“来来来,有了啊!”
“啊!真会写诗啊!”
“采蛋鸡肚下,猪头挂栏杆。”
“什么?采蛋鸡肚下、猪头挂栏杆?这也叫诗?”
“你接着听嘛!”我清了清嗓子,念道,“冬笋配腊肉,小酒最解馋!”
“采蛋鸡肚下,猪头挂栏杆。冬笋配腊肉,小酒最解馋!”陈晓静大笑道,“你这前两句是屠夫,后两句还真是文人。你就是一屠夫文人!”
“是啊,难道我们不都是矛盾的结合体吗?下半身动物、上半身人;白天工作、晚间生活;想要融入社会获取利益,又想要彻底的自由…”
“一言以蔽之:六根不净!”
“净了不就空了?那就不是猪八戒了,还是个悟空。”
“那就让观音收了你吧!免得你再纠结何去何从。”
“观音的世界是净土,心存杂念,进去了菩萨也不收啊!”
“你懂的好像很多?”
“我懂什么啊!学舌罢了。”
陈晓静突然缄默了起来。
下山的路走了有一多半了。再有几十分钟,集市和街道的喧嚣,将重新以尘土覆盖难得清澈的心境。下午,我将飞回北方的家乡。这一别,也许是短暂的,也许是永远的。
山雾在沸腾,由初始的浅浅的纱巾般的感觉,到**汁般的浓重。我减慢了车速,全神贯注于行车。
起起伏伏的山路,终于有了一段相对平缓的上坡路段。拐角处相向有大客车的远光灯亮起。这些熟谙每一个路段的大客车驾轻就熟,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。
将要错车的一刻,随着一声闷响,一块巨大的山石滚落路面。
大客车尖叫着扭摆着身子试图避开巨石,但强大的惯性和湿滑的路面却让它径直向我冲来。
在大客车即将撞来的瞬间,我扭动方向盘力图避让。大客车车首尖叫着贴身而过,我还没有来得及做下一步反应,左侧一个剧烈的冲击,车子登时侧飞了出去。
惊叫声中,我伸出手想护住陈晓静,但随着狠狠的一顿,世界登时归于黑暗寂静。
